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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是我成为玄天宗暗卫的第三年,一身媚态早已练得炉火纯青,足以骗过宗门里最精明的老狐狸。那日夜里,我刚执行完玄天宗密令,便揣着那册残缺的《血蛛噬魂经》,猫腰躲进外门杂役院的一间废弃柴房。内门高手如云,但凡有人察觉到这魔功的气息,我便是万劫不复的下场,是以每一次参悟,我都要寻这远离内门的隐秘角落。
果然,功法的反噬如期而至。只觉头疼欲裂,胃里翻江倒海,浑身软得像一滩泥,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。我本是外门杂役出身,被严九娘保举入内门后,便常年在暗处行走,名声不显,在外门认得我的人本就寥寥无几,此刻落得这般境地,当真是叫天天不应,叫地地不灵。
偏生祸不单行。三个外门弟子嬉笑着闯进来,一眼便瞥见了我怀里的手札。他们二话不说抢过去,嗤啦几声撕得粉碎,又围着瘫软在地的我百般羞辱,污言秽语像淬了毒的针,一根根扎进骨头里。
愤怒与屈辱直冲头顶,我下意识捻动指尖,运转起《千幻媚心诀》里的掠灵禁术。一缕若有若无的柔媚灵力,如丝如缕缠上为首弟子的手腕。这禁术能汲取他人灵力滋养自身,乃是宗门严令禁止对同门施展的邪术,若非被逼到绝境,我断不会动此念头。
温热的灵力涌入经脉的瞬间,丹田内那缕沉寂多年的噬魂蛛丝,竟猛地跳动了一下。原本黯淡无光的血色,霎时鲜亮了几分,像是枯木逢春,透出一丝生机。我僵在原地,不敢置信地内视丹田——那蛛丝不仅凝实了些许,还缓缓舒展,宛若沉睡的生灵终于觅到了养分。更奇妙的是,方才那撕心裂肺的反噬感,竟消散得无影无踪。
是巧合吗?
我心头掠过一丝侥幸,当即催动迷心蛊,将那三个弟子迷得神魂颠倒,又接连汲取了他们各一丝灵力。丹田内的蛛丝果然又凝实了几分,连脑海里那些模糊的前世片段,都似被点亮了一角,渐渐清晰起来。
狂喜瞬间席卷了四肢百骸。我苦苦寻觅的滋养蛛丝之法,竟藏在这阴魔宗的媚功禁术里!我再也顾不上他们醒转后的哭嚎求饶,全力运转掠灵之术,将三人身上的灵力榨取得一干二净。
有了这一次,后面便一发不可收拾。
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,长久的掠灵行径难免引人侧目。我便借着《千幻媚心诀》的柔媚姿态,将一切都推到“修炼媚术需滋养气血”的借口上,又用莲花透骨钉,悄无声息处理掉几个察觉异样的弟子。
每次动手之后,我都会躲回自己的石屋,吐得天昏地暗。看着指尖洗不掉的血迹,我一遍遍问自己:这真的是我想要的吗?可只要内视丹田,望见那愈发凝实的蛛丝,心底的摇摆不定,便会被汹涌的贪婪与求生欲压得粉碎。
渐渐地,宗门里再无人敢追问我身上的戾气从何而来,只当是媚术与毒钉练到深处的反噬。
严九娘终究是发现了我的异常。或者说,我能接触到掠灵禁术,本就是她的刻意安排。我修行的这本《千幻媚心诀》,与藏经楼里供内门弟子挑选的版本截然不同——她给我的薄册里,偏偏多了这篇禁术。
阴魔宗规矩森严,魔门行事虽百无禁忌,却唯独严禁同门内斗,掠灵同门更是滔天大罪。我不敢再频繁对杂役院弟子下手,只能借着“清理宗门仇敌”的名头出山,将目标转向那些外门修士。
可外头的人,哪有那么好骗?散修里多的是精明狠辣之辈,名门正派的弟子更是个个警惕性极高,稍有不慎便会打草惊蛇。我只能将《千幻媚心诀》用到极致,化作不同模样的女子游走于散修聚集之地。时而扮作柔弱无依的孤女,惹人垂怜;时而化作妖娆勾人的妖姬,媚骨天成。待那些修士被媚术迷得晕头转向时,再趁机掠取灵力。
遇上作恶多端的邪修,我下手时毫不手软;可若是碰上路过的无辜修士,我总会犹豫再三。有一回,我扮作孤女流落山野,遇上一个书生修士。他不仅分给我干粮,还替我挡下了一头凶兽。看着他那双清澈见底的眼睛,我终究没能狠下心,只悄悄吸了他一丝灵力,便放他离去。
每次从外面回来,我都会找个无人的地方,反复搓洗双手,仿佛这样,就能洗掉指尖沾染上的罪孽。
有严九娘在宗门内周旋,那些关于“杂役院弟子离奇失踪”的追查,还有我在外头没处理干净的尾巴,最后都不了了之。而玄天宗那边,也会按时送来修行丹药,只是那些丹药的香气里,总透着一股胁迫的意味。
噬魂蛛丝在源源不断的灵力滋养下愈发凝实,脑海里的前世片段也越来越清晰——红袍女子手持蛛丝,傲立于尸山血海之上,与一众修士对峙。那些人骂她“妖女”,叫嚣着要将她挫骨扬灰,而她的身后,似乎还站着一个模糊的身影,看不真切面容。
又过了三年,内门大比拉开帷幕。我一袭红衣出场,一战成名。那些曾经欺辱过我的弟子,被我眉眼间的媚态勾得心神恍惚,尚未反应过来,便被指尖凝出的蛛丝缠得神魂震颤,紧接着,一枚莲花透骨钉便精准洞穿了他们的丹田。
那场大比之后,我才算真正入了严九娘的眼,在阴魔宗彻底站稳了脚跟。
她从不与我当面相见,只以传音交代差事。有时是让我打探宗门弟子的动向,有时是命我用《千幻媚心诀》勾引宗门长老,套取秘辛。我每次都做得滴水不漏,也因此得了她不少提点。她教我如何用莲花透骨钉悄无声息抹杀敌人,却从不过问我为何对掠灵禁术如此痴迷。
她以为,自己养出了一把最听话的利刃。却不知道,这把利刃的每一次出鞘,都在贪婪与愧疚之间苦苦挣扎——那些被我吸干灵力的人,他们的惨叫,总会在夜里潜入我的梦境,挥之不去。
宗门里的人越来越怕我,“红蛛”这个名字,成了阴寒的代名词。有人说我是严九娘手里最锋利的刀,有人说我是没有感情的杀人机器。可他们不知道,我身兼玄天宗暗卫与阴魔宗行走两重身份,在正道与魔门的夹缝里,活得有多疲惫。
我也曾有过一丝念想。那是一次下山执行任务,我被仇家追杀,身负重伤,躲在破庙里喘息。一个卖花的小姑娘路过,见我狼狈不堪,竟毫无惧色,还从破旧的竹篮里拿出一朵晒干的野花递给我,说:“姐姐,这个能止血。”
那朵野花,我揣在怀里,带了一路。回到宗门后,我将它藏在石屋的角落,像是藏起了自己仅存的一点柔软。
可这柔软,终究是被严九娘发现了。她当着我的面,将那朵野花碾得粉碎,语气冰冷:“红蛛,你是我严九娘的人,修的是杀人的术,最忌七情六欲。这朵花,是你修行路上的绊脚石。要么,忘了它;要么,我便抽走你的神魂,炼成药鼎。”
我看着她掌心的碎花瓣,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。脑海里的前世片段竟隐隐作痛,红袍女子站在尸山血海里的模样,愈发清晰。我咬着牙,一字一句道:“我忘了。”
从那天起,我彻底收起了心底那点不该有的温情。眉眼间的媚态更浓,指尖的银钉更利,掠灵的频率也越来越高。可只有我自己知道,夜深人静时,我会偷偷捡起那些花瓣碎片,藏在枕下。
这些年,我靠着《千幻媚心诀》与莲花透骨钉,在严九娘的庇护下步步攀升,从一个无依无靠的外门杂役,成了能独当一面的内门行走。我的媚术能惑住幽冥境修士,噬魂蛛丝能封死阴煞境强者的灵窍,前世的记忆也愈发完整。
可我也渐渐察觉,严九娘对我的掌控,早已到了严苛的地步。她会定期检查我的修为进度,会派人监视我的一举一动,甚至逼着我去掠取那些修为高深的修士,全然不顾我可能会被功法反噬的风险。
她要的,从来不是一个有自己想法的人,而是一把足够锋利的刀。
而玄天宗那边,也并非全然可信。他们送来的灵丹里,藏着控制修为的药引;每次传递消息,都要我冒着暴露的风险。他们要的,不过是一枚能随时舍弃的棋子,一枚探听阴魔宗虚实的眼线。
我又开始摇摆了。一边是步步紧逼的玄天宗,一边是阴鸷难测的阴魔宗,我像个提线木偶,被两股势力拉扯着,身不由己。我贪婪地想要变强,想要补全《血蛛噬魂经》,想要看清前世的真相;可又厌恶这样的自己,厌恶这样沾满血腥、身不由己的日子。
直到那日,严九娘的传音再次响起,冰冷的声音穿透耳膜,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。
她让我,去外门试探一个名叫云烬的少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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